
圖、文/周刊王
南韓工程師永進(Youngjin)至今回憶起在美國喬治亞州遭突襲的經歷,語氣仍止不住顫抖。他原本只是短期停留的訪客,卻親眼看見窗外裝甲卡車停靠,特工持槍奔走。沒多久,探員衝進辦公室,下令所有人立刻離開,隨後替他戴上手銬與鐵鍊,再押上巴士送往拘留中心。
根據《BBC》報導,這起事件發生在9月,美國當局在喬治亞州對南韓工人發動大規模突襲,涉及人數超過300人,是川普(Donald Trump)任內規模最大的一次移民行動。永進原本計劃停留五週,協助培訓員工操作高科技設備,卻意外成為拘留名單的一部分。
美國官員起初聲稱,這些工人持有的簽證不符規定,等同於非法居留。不過最終雙方達成協議,允許他們自願離境,不會留下紀錄,以便未來仍能返美工作。多數被捕者隸屬於現代(Hyundai)與LG合作的電動車電池工廠建設團隊,原本只計劃短期支援。LG方面則表示,員工持有多種類型簽證,甚至有人是透過免簽計畫入境,因此對突襲行動感到震驚。
另一名工人哲勇(Chul-yong)形容,現場宛如戰場:直升機與無人機盤旋,探員手持武器,紅色雷射光掃射在工人身上,讓人嚇得發抖。「我們只是休息,看到他們以為是在抓罪犯,沒想到下一刻就輪到我們被逮捕,」他說。他強調,即使有人當場出示簽證,依舊難逃手銬與腳鐐。
一名僅願透露姓氏的金先生(Mr Kim)回憶,自己當時腰部與腳踝都被鐵鍊鎖住,手銬勒得太緊,甚至無法碰觸臉部。他原持有B-1簽證,自認在合法範圍內工作,卻依然遭押走。直到被送往佛克斯頓(Folkston)移民與海關執法局中心,他才明白自己被正式拘留。
拘留中心環境惡劣,讓工人們印象深刻。永進表示,60到70人被關在同一間房,頭兩天甚至沒有毛毯,夜晚只能把手臂塞進衣服裡或用毛巾禦寒。他抱怨飲水帶有污水味,大家盡量少喝。哲勇則補充,雙層床全數擠滿,許多人只能趴在桌上過夜,甚至有人靠加熱後的包裝麵包取暖。
最初幾天,他們完全不知道會被關多久,心中懷疑可能得待上數月。直到律師與領事介入,才得知南韓政府正與美方協調,並逐步安排釋放。南韓首席貿易談判代表返國後更直言,美方自己也承認這次行動「可能做得太過火」,首爾方面已著手調查是否涉及人權侵害。
川普雖承認美國確實需要外國專家協助培訓在地工人,但事件已引發外交敏感。南韓官員透露,美國副國務卿藍道(Christopher Landau)已向韓方表達「深切遺憾」。但這場突襲仍讓雙邊關係蒙上陰影,尤其南韓企業才剛承諾對美投資3,500億美元,衝突顯得格外微妙。
永進回到家中與家人重逢時雖然勉強微笑擁抱,心中卻是一片空洞,直到母親端上晚餐,他才第一次哭了出來。如今他只敢短暫外出,一旦聞到讓他聯想到拘留所的氣味,就會顫抖並呼吸急促。哲勇則坦言,雖然踏出入境大門時大笑,但回想經歷仍不禁落淚。他說,自己投入這份工作已30年,全家生計都依靠這份職業「如果不能繼續做下去,我還能怎麼辦?」